2005年4月7日 星期四

斷弦

台北開始熱了。

車站前高舉的溫度顯示板上頭亮著「28℃」。地下街開始以空調將室內外溫度拉大,由悶熱市街沿著電扶梯向下,捷運站迎面而來的冷氣,讓人不自覺回想起了十八歲那一年盛夏,水利大樓補習班內外的溫差。

總是習慣這樣,隔了一段時間後便頻頻回望,然後笑著想起:「啊!我好像又走了好遠好遠了呵……」於是我錄下了二十五歲的「肺腑之言」和「斷弦」,之後,自己一次一次聽著。原本寫給學姊采霏的曲子,現在唱起來,腦海裡一幕一幕flash一樣放映的,反而是那些和你們笑鬧著度過的日子。

我記得,苑新陪我擠著擠著站在教務處前看著民歌比賽排序時的模樣;我記得,每天放學時邊唱歌給昱亨聽,邊走到麥思多前的那段路;我記得,文興校慶時跟抱著吉他的我一起坐在十八班前那個有著紅色欄杆樓梯梯階上聊一個下午的畫面;我記得,在中一中,昌輝、羅鳥、苑新、昱亨一起來為我初賽加油、唱著小美人魚的下午,還有澤余的那一束白玫瑰;我記得,六百元、何仙姑和文興唱的「I swear」;沈怡彬學長鼓勵我唱自己歌的那個傍晚;我記得宜錦偏著頭的笑容、宜璇新年時寫給大家的小卡片、孟君教我跳舞時我怎麼也學不會的動作、一玲每次驚訝時的表情……

記憶再回溯地遠一點,我記得羅老師期末考不知道什麼科目筆試的時候(反正不是童軍就是體育吧!-__-),很耍寶地在台上放水暗示答案、比手畫腳的樣子;記得Miss Lee第一次罰我跑二甲前面的操場(-.- ~~~);我記得,蔡老師上課上到一半突然停下來看著我說我長大以後會變漂亮,惹得全班哄笑成一團(不過……-___-我記得好像就我笑得最大聲~~)的那堂國文課;我記得三甲後頭燃了滿束的鳳凰花、小小本攤在手掌中的中市青年、吃得不知道生還是熟的秋季烤肉、和黃狗一起搬便當到二甲旁蒸飯室的下課時間……

為什麼我總是記得那麼久遠以前的事呢?是的,我依稀記得一些關於大學時代殺青蛙、守大體室、面對變態考試、辦活動的種種,然而真正繽紛的畫面還是停留在那片滾著黃沙的紅磚牆裡。是我太念舊了嗎?還是回憶太深刻?又或者,我真正走到了,回憶豐富,可以開始細數從前的年歲。

一切似乎很自然地前進著,經過了漫長的盼望與等待,漸漸水到渠成;不過也好像,輕輕闔上眼,就這麼莫名奇妙地長大了。漾著光暈的回憶有時迷濛得像是睡迷糊時夢見的畫面,感覺這二十多年來就是這樣夢著,在夢裡哭著、笑著,在夢裡唱著歌,或許曾在某個夜裡悠悠地從夢裡醒了,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醒在另一個未竟的夢裡。

「有些改變不是外表可以看出來的。」
耳邊突然響起他隔著安全帽與擾攘市街對機車後座的我說的話,我同意地笑了。

總是要經過顛沛曲折,才能看清楚怎樣才是自己尋找已久的;也總是要經過失去與錯過,才能安心堅定地擁抱眼前的。夢想是這樣;愛情,也是這樣。

髮長由耳際蓄到胸前,這中間似乎還經過許多事,不過我笑著笑著,便忘了。


*******************************************************************

1997年,中女中頂樓活動中心,穿著寬襯衫牛仔褲和球鞋的小女生,背著一把比自己一半身高還高的吉他……

「……請傾聽我的歌,斷弦。謝謝各位。」

------------------------------------------------------------------------------------------

斷弦
(1997年)
http://eagle.ee.ntu.edu.tw/marsupload/mislaid.mp3

樂聲尚未停歇 故事還未完結
散場之前 是否願與我見面?
曾期待的終點 幕落之後是否看得見 
在給我答案之前請別走遠

沒有你的時間一切將隨思念冷卻 
唯有寂寞仍然 纏繞於指尖
不知該如何讓記憶沉澱  將你的身影忘卻

曾任多少歲月匆匆由手中流遠  
直到如今卻想 完整地收回
只因我已習慣總有你在身邊 不想如此輕易揮別

往事一再縈迴 在寂寞的夜撥動低語的心弦 
回憶中每一刻總教人魂縈夢牽
微風吹不散懸念 仍習慣於風中守候你的笑顏 
就算這一季花影都憔悴

看著你的身影漸漸 走出我的視線 
不自覺淚水在轉瞬間模糊雙眼         
蟬聲將不絕直到喚醒秋天 思念卻無止息地綿延             
伴著熟悉旋律 
在孤寂心底潺湲

看著你的身影漸漸 走出我的視線 
不自覺淚水在轉瞬間模糊雙眼
任憑落紅在眼底緩緩沉睡 語聲依稀於風中低迴
記憶中的畫面 
少了你便已殘缺

沒有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