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3月19日 星期日
。陽光花季。
thinker提供的照片,這一季的台大花季真的很美。如果有機會推薦大家去走走唷~
「老實說,國中那時候聽妳想當醫生,高中聽妳讀三類的時候,真的覺得妳腦袋壞掉了。」
thinker領著我,走在三月杜鵑盛開的台大校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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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週六,當我在station忙完,一抬頭發現,已經兩點半了。身心俱疲的我走出醫院大門,迎面而來的是在陽光下蒸融地朦朧的中山北路市街。
想回台大走走。這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
然而你不在身邊,獨自一個人回到台大不免有些被思念和回憶淹沒的風險,今天的我承受不了那麼多情緒。於是,我拿起手機,決定拜訪我們的老朋友。
在帕多瓦狼吞虎嚥用完我下午茶時間吃的中餐後,thinker看著狼狽的我笑了。
「帶妳去台大走走吧!陽光很好的!而且我發現了一個很神奇的小地方喔~~把醫院的事情丟掉吧!我今天也不想paper了!」
冷了幾天之後,迎面而來罩在氤氳陽光霧氣裡的午後景致顯得格外夢幻。爸媽和白了髮的阿公阿媽漫步在花與花之間,孩子們則和小狗小貓一同奔跑在圖書館前的廣闊草坪上。
在醫院昏白病房裡張望了一整個禮拜的雙眼,現在像是半盲了一樣,在陽光下微微眨著、眨著,適應著這些不知道原本就屬於我生命裡,或不該屬於我生命中該存在的夢幻場景。
~~~~~ 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喂?鍾大夫嗎?我這裡是4樓,妳那個428c的病人剛剛放完腹水1750ml.....vital sign還好....」
「BP(血壓)呢?」我有氣無力地問著。
「跟之前差不多。」
這些,令我有點厭煩的對話啊.....不就是我曾經朝思暮想的嗎......
成為.......一個醫生啊!我記得......這曾經是我希冀多久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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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揚著黃土的紅磚教室裡,高大鳳凰樹下的三甲教室是收藏著我國三一整年回憶的地方。
「你們有想過以後要幹嘛嗎?」我的國中導師蔡老師這樣問我們,「啊!我知道!」老師看著我笑了,「我知道妳想當醫生。」
全班同學都挺驚訝地望著我,彷彿這是本年度最大八卦或「世界最不思議搜奇」一類的消息。
我那時,只是傻傻點點頭,笑了。沒有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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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國中那時候聽妳想當醫生,高中聽妳讀三類的時候,真的覺得妳腦袋壞掉了。」
thinker領著我,走在三月杜鵑盛開的台大校園裡,「如果妳說妳想去唱歌或寫作我都覺得有可能一點,就是不是當醫生。」
「是喔?」
電話響了。掛了電話之後,我開始向他抱怨醫院裡多荒謬多詭異的制度、多奇怪的醫護關係......
這次換他笑了起來,「離開醫院就把那些東西丟掉啦!」
看著他搞笑地揮揮手,有些consciousness unclear的我疑惑了幾秒鐘,十年前那個倨傲稜角的隔壁班男生閃過腦海,是啊!我和thinker不就是從國中開始爭開始吵的嗎?什麼時候我們會想到,當初面紅耳赤的敵手,在十年後,竟然會這樣一邊互相抱怨著生活、一邊走在週六午後明亮的校園中。
「呵呵呵~~~~我也沒想到,高中時候的死黨novalien會和國中時候的對頭小圓愛上了啊~~~」thinker笑著,嚷著說有一天要把這些小細節公諸於世。
我想起前一天晚上,那子和我一起聊到好晚好晚。
「到底是,我真的成熟了?還是其實只是我覺得自己成熟了呢?到底是,我真的可以一個人獨立地過得很好了,還是一切只是我自以為是這樣呢?」
聽她說著、想著,我跟著困惑著,最後也想通地笑了。我們每次見面都是這樣,聊著最近的經歷、聊著彼此的遭遇,然後感嘆著,我們更成熟了,但也,真的老了。
當然我也同樣向她抱怨了一堆醫院的鳥事,不過她聽了也只是笑笑。
「可是我覺得很難想像,也覺得很棒啊!小圓!」她笑了起來。
其實我是真的覺得那子變了,縱使她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變了那麼多,雖然她和國中時記憶裡一樣亮亮的,那張秀氣的臉龐現在笑起來時一樣美麗,只是,多了一些說不出來的細微表情。是經歷多了所以豁達了嗎?是痛過了所以想通了嗎?總之,在不知不覺間,我熟稔的那子也變了。
生命中,總有那麼多想不到的地方。
有時候,我真想回到國中那片揚著黃土的操場上,叫出那個國中時的自己,告訴她,我現在正過著妳以前聽過的那種可能一個晚上睡兩、三個小時的生活喔!我現在正走在妳想走的那條路上喔!沒有什麼好或不好,只是深切地感覺到,命運伸出那麼雙強而有力的臂膀推動著我向前,走到了一片我不知道的疆域。很難說好或不好,雖然這不是我夢想中的sanctuary,我卻仍然相信自己是走在通往應允之地的旅途上。
和thinker並坐在圖書館前仰望著藍天。
台大的花季在陽光下美得讓人忘了自己、忘了壓力、忘了憂慮。我記得,novalien總是喜歡拉著我這樣走著走著,其實我是個不愛動不愛流汗的人,不過他讓我學會了,踏著輕快的腳步繞著校園、或者站在他腳踏車後頭繞著花季的樂趣。
思緒飛馳著,回憶更繁花似錦地在腦海中旋舞延展。
我的老朋友們啊~~~
如果沒有你們,我想我不會那麼快恢復活力、找到自己、繼續走下去啊..........
「thinker,你知道嗎?」我伸了個懶腰,皮鞋褲管上留著剛踏過大波斯菊花叢留下的泥濘,「十年前,我多希望有一天有人能叫我一聲醫生。但是今天,我多慶幸,自己還是你們這群朋友喊著喊著的那個小圓。」
thinker什麼都沒說,給了我一個沈默卻會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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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那個才是我真實的人生、真實的夢想呢?
有時我也會開始懷疑。
是那些在白色高牆裡浪擲的歲月、晃白病房長廊上紛踏的記憶?
還是,像這樣,稀少卻充滿瑰麗色彩的晴朗午後、那些點著小燈聊到深夜的畫面,那些令人玩味的深切情誼?
甚至是,和戀人緊緊相擁的片刻、牽手向前走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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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國中那時候聽妳想當醫生,高中聽妳讀三類的時候,真的覺得妳腦袋壞掉了。」
thinker領著我,走在三月杜鵑盛開的台大校園裡。
在揮手說再見、踏上捷運的片刻,我有點想通似地輕輕笑了起來。
或許某種程度來說,我和我的這些好朋友們的腦袋始終都是壞的,總是希冀著那麼多荒謬乖誕的夢想、大多數人看著都會覺得,或許是我們不會選擇的人生。
那有怎樣呢?
如果,我們不能祈求永遠的平穩安逸,那麼,起碼我們能選擇讓自己的人生盡致淋漓吧!
望著滿園繽紛的杜鵑和波斯菊,我笑著,這麼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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